她承認這一切都是兒戲。
從生,至親手斷絕自身,宛若隨意上演之歌劇,高誦但卻華麗空虛,低吟又顯得太過沉杳無聲。
似乎是進退兩難,於是選擇了這樣走偏門的方式。
然而讓她感到些許失望的是,這一切似乎沒有結束。
歌劇沒有完調的一天、沒有曲終的一日。
啼笑皆非。
紫瞳裡看見了什麼?她不清楚,也不想清楚。
罪惡、慾望、渴望。
那終曲斷斷續續,祝禱文刺耳的深入,她半瞇著瞳,輕摀住耳朵,杜絕一切挽留以及吟誦。
那對她來說根本一點意義也沒有。對於一個完全暗黑毫無色彩之人,最好的辦法就是置之不理。
她知道他來了,或許她不想理會的原因就是源自於他。
黑色的、終究皆是黑色,染上了昏陽之光,但卻毫不耀眼。當土落下之際一切又恢復原先的死寂。
和著餘暉,她盼望著能被遺忘,隨土步入沒人翻閱的歷史。
她感受到了他指尖傳遞的溫度,那哀傷但又毫無晶瑩淚水滑落的臨界心情。
那天,也是這樣的橘光薄暮,他們相對坐著。
「知道我的名字?」男子淡問,勾起了的笑容和平時有著些微的異樣。
那是渴望著什麼的,那樣絲絲點點的細樣。
少女是知道的,但不想做出任何回應。
就因為不想揭開序幕,正曲的開始。
她的離開對自身有著一定傷害。沒有所謂的暴戾以及肆虐。
沒有刀刃,沾著自己的血時的閃耀,不滿足、真的無法滿足。
沒有任何表情的將握著銳器的手抓住,往身上劃了又劃,那算是那堂例外的轉折點。
但不會去懷念,那只是個過程。
「天使與惡魔的差別?」
見黑板上的白字簡簡單單的落下之際,少女只淡淡道了句。
「戀人罷了。」
男子的表情起先驚訝,但又轉為玩興。
「那妳認為,我們之間究竟是惡魔相訂的契約,還是天使憐憫的救贖?」
「兩者之間。」
少女不清楚該如何解釋這樣的關係,含糊曖昧卻又現實。
那堂只屬於她的課程,所問的問題皆都大同小異,本質不變。
而那時的她緊盯著對方的深紅瞳色,只為了看清他眼中的自己。
然而仍是無法看清。
「感性以及理性的差別?」
男子低頭,提起紅筆落落寫下方才少女的一切反應。
她認為像玩偶一樣靜靜不動才是明智的決定。
為了不再被向下挖掘。
像個沒有生命的東西,僅有值得被細細玩賞的份。
一切皆為假象,她不願多提,多次皆是如此。
與其說是對他有好感,還不如說是習慣,習慣他剖析自己。
「一線之隔。」
男子曾要求少女解釋的詳細點,時間點大約相距一個禮拜,只為了探尋少女有無被他感化。
「就只是臨界點的兩端。」
她不喜歡他迫切的想要自己說出與他心中應和的答案,但卻不討厭他因為自己而瘋狂。
應該說是,她以冷眼看一切的東西,皆是可笑的。
自己便是個很好的例子。
有時被他注意到了紫瞳裡的心不在焉及喪興,語氣便不再柔和。
那對她來說一點差別也沒有,就只是情感問題而已。好幾次她想離開但都被攔了下來。
「去哪?」男子淡問,空間的氣息漸漸變的激烈,甚至破碎。
「到底還要多久?」
各方面都是,她討厭著他的不入核心。
有些陣子她感到後悔。
若是像其他人一樣有些表情,或許就不會讓他對她越來越有興趣。
此時她心中不斷的傳來熟悉的音響。
「東條薰子,妳最好認真點回答問題,妳在想什麼?」
該說是策畫已久了還是衝動?大概前者佔的較多。
總有一天得消失匿跡。那是那雙紫眸帶來的罪孽,世界上本就不該存在著異樣的東西,否則只會招致災禍。
「那你呢?」
她花下時間和他進修這堂課程的目的就是了解一切淵源的本質。
在蹉跎什麼?雙方都是了然於心的。
男子沒有做出正當的回應。
「最後一題,我最常對妳說的一句話。」
那是事發前一天,男子加問的問題。
沒有回應似乎讓他理智崩潰,那是她第一次,也是最後一次見他流淚。
喘不過氣的感覺讓少女的紫瞳有了改變。
緊勒的束縛,她不懂他的執迷。
他也不懂她的執念。
感性的話語必須由理性來抵制,她這麼認為。
滴滴水珠落在少女的膝上,和著血跡斑斑流淌在腳踝。
她明白,那是他為她下的雨。
毫無留戀。因為只是一場意外的歌劇。
淺淺回眸,見著男子無神的抽動嘴角,那抹冷笑像是自嘲。
她清楚,這堂課的測試她通通得了零分。
因為她總是做不到他想要的。
「但很悲哀的是,我愛妳。」
男子介於兩感之間的沉穩聲音,又再次傳進雲霞間隙。
旋即又幻化成近晰的空氣,少女淺淺的呼吸著。
她希望自己被遺忘,不外乎他。
對著一個毫無感情的人付出,非常痛苦。
對著一個毫無感覺的人使情,非常困難。
陌生人,應該可以這樣解釋吧。
男子只是名為〝東條薰子〞這齣戲目的唯一觀眾。
曲目的確不會結束,但卻沒有靈魂。
僅是空殼。
〈完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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