淺藍青綠。

雨都的潮濕氣味，黏膩的瀰漫開來。

隨著地勢巔陡，箱型車劇烈的搖晃著。行駛到了市區後停下，道路相當狹窄，加上幾個仍在做生意的攤販，想要通行簡直難上加難。

「為什麼要到這種小巷子來啊？」身旁的牢騷聲帶了怨懟的傳進自己的耳裡「慶功宴究竟要多久才會結束啊？！我還有作業要做啊！」

眼看著司機帶著一夥人來到餐廳門口，他鼓勵似的拍著一旁帶著鎮定表情的男同學，說道。

「難得我們車隊出了個榜首，這頓我請啦，哈哈。」

向上一看即將用膳的地點，招牌早已斑駁不堪，中式料理的字樣被青苔包覆，門口的台階被汙泥染上，裏頭燈光昏暗。雖然說今日是個下雨的日子，可這樣的景色絕對不是一時之間造成的。

我皺了下眉，完全不去想裏頭的菜色有多豐富、海產有多新鮮；甚至是好不好下嚥的問題。和一旁的兩位友人一起目送司機以及其餘同學進入餐廳。

本想就這樣掉頭就走，但隨即迎接我的卻是肚子裡空虛又急躁的提醒。

從車上拿下書包，一旁的友人開始探望四方，但大多不是機車行、五金行、就是雜貨店。

正當彼此的怒氣都將引爆，忽地友人發現了角落的一家店鋪。那是一家位於八弄的轉彎處、十分不起眼的小攤，位前設置玻璃櫃，裏頭似乎才剛填貨完畢，人影晃進又晃出，看起來略顯忙碌的樣子。

像是看見一線希望的我們走向前，老闆娘用熱情笑容面對。

「店裡的東西都是現做的，要點些什麼呢？」

仔細看了下位於正下方的菜單，上頭中西式參雜的點心應有盡有，且價位相當親切。
友人們分別點了蛋糕、漢堡，他們倆同時望著我。

「你好像有點久哦。」

「因為感覺都很想吃嘛！」

看向透明櫃，選了一個離自己最近的「那就潛水艇三明治好了。」

 「好的。」老闆娘仍是古道熱腸的準備，見著他將蛋糕切成等量的四方塊，謹慎地放進大小適中的粉色紙盒中。

她熱情地邀請我們到店面裏頭休息，開了空調，雖然光是大型冰櫃就佔了一部分，臨時廚房也消耗了不小空間，但坐在小圓桌前的我們，彼此都一致認為這樣的氣溫與空間相當舒適。

餐點到了，望著老闆娘將後門打了開後走出，聽見了水聲嘩嘩和雨水淅瀝的聲響混雜著，想想這樣在壓力之下的閒情逸致實屬難得，心情也因此平復了下來。

在對街的巷口，有對父子走進我的視線，孩子面帶微笑地和父親道別，而父親則回以慈祥的淺笑，心想他們即將分離對方，替他們感到有些不捨。

忽地，兩人的頭上分別冒出了白色縹緲的煙霧，相互交換後置入彼此的身體裡，之後兩人若無其事地離開現場。那景象相當的弔詭，而身旁路過的人們似乎都不當作一回事，或是根本沒有看見。

我不禁打了個哆嗦，連忙問身旁的友人有無撞見方才的景象，可他們眼中僅顧著手中的點心，我所說的話有如同一陣風般干擾著他們。

走出後門，見老闆娘正在沖洗碗盤，但卻轉過頭來定神於方才的事發地點，瞇起眼像是在打量著什麼。

「......請問剛才，是怎麼一回事？」

我愣愣地問著，老闆娘一臉平靜地看了看我，沒有回應。

「這裡的人難道都會這樣嗎？」我又問。

她的眼神緊盯著我，像是想告訴我什麼，但語氣卻一派輕鬆道「阿，是阿，都是這樣的。」

「靈魂交換的話，他們內心的自己就可以進行真正想做的事情了，如此一來不是很好嗎？」

「什麼意思？」

我皺眉問，靈魂是介於抽象以及實體之間，很少人能真正見過，這種非科學證實的話語不應該出自於市井小民。

老闆娘的臉開始起了變化，不是情緒的轉變，而是形體。

她的臉突然快速的膨脹，就如同兩顆頭顱相加那樣的大小，眼睛瞪得老大，發出亮晃晃的光。皮膚變得更黝黑，那就像是漫畫中所見異族群的奇異型態，就這樣在我眼前變化了起來。

 自己可說是驚訝地說不出話了，連忙逃進室內，發現兩位友人早已消逝無蹤，就連盤子也沒有留下。

感覺到心臟內部大力的撞擊著，往後一看，老闆娘正準備走近自己。

「別怕，這正是我真實的模樣，抱歉嚇了你。」她用著兩倍大的嘴微笑了下「其實我平時就是用這樣的形態在製作點心，開店時就是原先你們看見的模樣，雖然不堪入目，但是我喜歡這樣。」

「這裡的人其實都是有著自己最原先的形體，然後為了很多場合所偽裝起來。」

「既然大家都這樣，那為什麼要想盡辦法偽裝？」

「為了生活。」她露出了滄桑難盡的苦笑。

此時刻鐘整點響起，老闆娘拿起了菜籃。

「我得去晚市買些東西，會把大門拉上，等會你要走就走後門出去，然後記得關上就好，妳應該知道路吧？」

 「那麼，再見啦！」

她並沒有變回原樣，踏著有些輕快的步伐拉上鐵門，走了出去。

*後記:

這篇其實是在假日自習所夢到的夢境，醒來的時候覺得相當奇妙。

加上自己 很喜歡吃東西 的緣故，才會夢到這夢吧，不過相當真實，另外車上是真的出了個榜首，請客什麼的也像車上司機會說的話，包括兩位友人說的話、點的東西都相仿。

只能說潛意識實在是太神奇了w