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硬要說的話,生存在那種狀況下,只有兩個字。

 

 

 

絕望。

 

 


四方綿延的戰火,透紅似的現實,連成一方直至天際。

人民的恐慌動亂終究成了戰爭的祭品,鐵血交織而成的羅網陷阱。

冷寂的士兵的軀殼,凝縮的時間以及世紀。

都將一去不復返,毋可重來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如一的玫瑰園,如一的陽光照耀。淡粉鵝黃的柔美餘暉, 安然的微風清掃至田野、至山丘、至高山、至寬廣無邊無涯的蒼藍。

 

如今已不復存在,色彩逐漸由黯淡取代。

 

冷清的灰白染上了肆虐的火紅,空氣瀰漫著死寂的悶熱,沙塵伴隨雨水落在玫瑰園倉庫的斜頂上,汙濁的映著蹲坐在一旁的少女。藍瞳淡淡的浮上一層亮光,收緊雙腳顫抖著,用頂上的小禮帽掩住面容姣好的臉蛋。

遠方的馬蹄躂躂著,透進窗戶傳進少女的耳裡,她睜大眼,推開窗戶望著鐵門外的景象。

 

 

好幾匹的官馬停駐在外,上頭的軍官們正交頭接耳著「長...長官...這...這樣不妥吧...?」經過討論後,看似統領屬下的二線官對著前頭領隊的一線官說著,不可違抗但又悖離軍法。

「很快就回來了。」用著淺褐色的眼眸向倉庫看去,男子淡道並且下馬。

「可...可是...。」

「我說了,很快就回來。」有些嚴厲的語氣令下屬接打了個哆嗦,此時他們不敢再多說些反對的意見,只能看著男子踏著金屬鐵板之後落地,將他美麗的白色駿馬栓好在一旁,下馬走入玫瑰園。

 

 

男子小心翼翼地跨過被砲火轟炸且和土混為一體的玫瑰屍骸,那些皆是少女的心血,他不願在這慘烈的畫面添加更多的蹂躪舉動。緩步踏上架高且潮濕的木板後輕輕拉開被蟲蛀蝕的門把。撲鼻而來的霉味令男子皺起了眉,細微的弱黃光混合如鐵戎般的銀灰映在男子眼簾中的少女身上。

後者拉下禮帽,看見對方後,眼中的串珠便不聽使喚的落下。

「抱歉,等很久了吧?」關上年久失修的木門後走向少女,男子帶點遺憾的語氣,伸手整理著對方有些凌亂的褐色及肩捲髮。

搖搖頭,逞強似的擠出微笑「不會的,我以為...再也見不到你了。」

少女靠向男子的胸膛,像是暫時得到了安慰般呼出了一口氣,即使看起來苟延殘喘。

 

 

「吶,一定得走...嗎?」

受到了炮火的灰燼波及,棕眸裡盡是恐懼的神色,顯得有些暗沉。

「沒有錯。」

「可以不要走嗎......?」

「很遺憾,我無法。」

 

 

少女的淚珠又再次無聲無息地掉落,手環住男子的頸項感傷的皺眉,左方著軍衣的肩頂濕了一大片。

「這樣你就......回不來了啊!!」稍稍激動地顫抖著身軀「這樣根本就是───。」

「會回來的。」輕柔的給予允諾,以唇輕觸對方的額「在那之前會將妳放到安全的地方。」

見著少女仍想說些什麼而微啟唇的樣子,男子將食指放在其上,淺褐眼眸中閃爍著不知名的情感「國家就如同母親一般的存在,撫養我成長,讓我得到安定的力量,所以才會有著慈烏反哺之類的想報答的心。」

 

 

沉默充斥在整個空間裡,寂寥的旋起陣陣波瀾。

 

 

少女已經沒有話好說了,淡淡的從男子身上離開,整理了下自己的衣物。

「我必須報恩,只有這次了。」帶了點遺憾的語氣,無盡滄桑摧殘著男子的臉龐,但卻又真摯。

苦笑著,這是少女只能露出的表情。

「了解....。」伸出纖細白皙的手指,理了理軍衣的領子後輕拂對方的臉頰「會等著你回來的。」

藍瞳此時顯得堅定但卻又有些迷茫,直直的映上沉穩深情的褐眸。

勾住了少女的下巴,輕輕的在櫻唇前輕啄了下,順了順對方的髮絲後露出了遺憾的笑容。

「得走了,外面的人都在等我。」從軍衣口袋拿出一張隨意撕下的牛皮紙遞給少女「上面是地址,到這裡就可以安定了,就說是一線將軍要妳過來的就行了。」

 

 

移動了下雙腳,和少女保持了點距離,正當對方又露出傷感的表情之際補上了這句話。

「我不會說再見,因為這不是別離。」

嚴格說起來,這也算是另一個開端。

「那麼,就先這樣了。」

留下了這句話後,收起方才感性的情緒後淡淡望了少女一眼後拉開門離去。

少女趕緊跑到門邊「吶...要小心....一定要回來喔...。」

淚光中閃爍的光芒,正是那充滿堅強的笑意。

 

 

沒有回頭,男子緩步走至中央後停頓了下,緩緩伸出右手,手掌向上,將中指以及無名指收起,過了將近十秒鐘有後便往鐵門方向走去。

 

 

那瞬間,少女似乎又聞到了玫瑰的香氣,優雅卻醉人,就像當初兩人在這裡相遇那樣的美妙,如夢似幻。但卻又像現實般殘酷,冷風伴隨著陰沉的空氣,刻骨但卻又歷歷在目。

 

 

他曾說她的容顏沒有任何一株玫瑰能夠比上,比起鑽石般的身世他更喜歡在隙縫中自己獨立生長的她。

然而一切都將回到最根本,那個當初兩人都不認識彼此的時候。

 

 

不過,唯一不會變的就是內心。

她願意等,等多久都願意著,因為男子從來沒有一次是食言的。

那麼這次,一定也不會爽約。

 

 

絕對不會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「真是!這裡的土真的是有夠難..挖的欸!」一群考古學群的學生正在挖掘著當時戰役開打的地點,由於鮮少人經過且也沒有植物生長,這處的地質早已顯得惡化許多,除了發牢騷也只能繼續向深處挖掘。

「欸欸欸,這裡有東西欸!」某個學生拿起劍鞘往內瞧望,驚訝的道出這句話,接二連三的有越來越多人過來圍觀。

教授略為睜大了下眼,推了推自己掛在鼻樑上多年的老花眼鏡,一邊誇獎著自己的學生眼利,同時也想看看劍鞘裏頭會有什麼新奇的事物。

 

 

「拿來我看看。」

那是一條已泛黃了的、大約如手掌般長寬的布條,上頭有著用古拉丁文寫成的像是類似短信之類的文字。

經過大致上翻譯後,內容大概是這樣說的:

 

 

 

-吾心如天蒼 浩然寬闊-

-永遠致忠於國家-

放心 即便是如此我也會想辦法歸來

我想聽聽妳在為我唱著Scarborough Fair

請妳等著 就如像當年空暇之餘私會時

悲傷終究化為和平 用血換取的後人的未來

 

很快就會結束了 無論我用什麼方式回去找妳

都請妳以當初我所愛著的妳的微笑來面對我

謹記 無須悲傷 因為我一直隨著妳

 

即使毫無生氣也仍有著意志

即使不復存在也仍有著依戀

我愛妳 我的玫瑰

 

 

〈全文完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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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青檸葉ww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3) 人氣()